遷地保育植物5500余種,廬山植物園——
鐫刻在年輪裡的足跡(美麗中國·走進植物園①)
江西杜鵑 |
井岡山杜鵑 |
廬山芙蓉 |
廬山景天 |
封懷鳳仙花 |
小溪洞杜鵑 |
編者按:植物是全球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的核心組成部分,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我國擁有豐富的野生植物資源,是世界上植物多樣性最豐富的國家之一。近年來,我國不斷推進植物園的建設,為我國植物資源的保護和開發利用等提供了有效保障。目前,我國有植物園(樹木園)近200個,遷地保護植物2.3萬余種。
即日起,本版推出“美麗中國·走進植物園”系列報道,關注我國各地各具特色的“植物寶庫”,了解它們的發展歷程,探索如何更好將植物資源的收集保存、科學研究、科普教育等結合起來,從而進一步推進植物園的建設與發展。
到廬山,很多人都會去中國科學院廬山植物園——這座成立於1934年的植物園,已歷經80多個春秋。
在廬山植物園正門,兩根約3米高的方形石柱上,分別刻著“中國科學院”“廬山植物園”字樣。這裡有遷地保育的植物5500余種,其中僅珍稀瀕危植物就有157種,更以研究蕨類、鬆柏類和杜鵑花屬植物在業界聞名……
高山上建起植物園
進入廬山植物園正門后不久,一幢石質建筑“科普館”矗立眼前。館內辦公室裡,一位學者正坐在辦公桌前翻閱資料。
他叫胡宗剛,今年59歲,在植物園工作已有40余年。從事中國植物學歷史研究的他,將植物園的歷史娓娓道來:“廬山植物園的創始人是胡先骕、秦仁昌、陳封懷。他們是中國植物學的先驅,也是我們植物園的‘三老’……”
廬山植物園剛成立時叫廬山森林植物園。創建初期,廬山含鄱口附近的場地和房屋被作為廬山森林植物園開辦的園址。胡先骕委聘秦仁昌為第一任廬山森林植物園主任,並讓陳封懷擔任園藝技師。
盡管廬山土質肥沃,但當時在高山建園談何容易?山上雲霧繚繞、物資運送不便、冬季漫長而寒冷,這些都是植物園建設的巨大阻礙。而比惡劣的生活工作條件更難解決的問題,是人才嚴重不足。
為解決人才問題,秦仁昌將招來的技術人員等全部召集起來,在周末上技術課。秦仁昌輔導植物學理論、研究方法、拉丁文和英文等課程,相關技術人員夜晚還要自修。就這樣,建設和人才培養齊頭並進,溫室拔地而起,修路開圃,植物園雛形初現。
上世紀40年代,胡先骕發現並正式命名“水杉”這一珍奇活化石植物,引起世界植物學界重視﹔1978年,秦仁昌建立蕨類植物分類命名法“秦仁昌分類法”,沿用至今﹔陳封懷對報春花科、菊科、毛茛科以及栽培植物均有深入研究,他主編的《廬山植物園栽培植物手冊》一書,總結了20余年的引種馴化成果……廬山植物園發展迅速,在學界影響力日漸提高。
如今,植物園中心區域內,“三老墓”掩映於修竹翠柏間。按照“三老”的遺願,他們最終長眠在了為之奮斗一生的植物園內。
艱難困苦礪壯志
抗日戰爭時期,廬山植物園遭到嚴重破壞。1945年,陳封懷重回廬山,這時的植物園已面目全非:千畝山林已成荒山,原有的3100多種、110萬株名貴樹木枯萎殆盡。令人欣慰的是,最初的那20畝苗圃裡的鬆柏在沒人照顧的情況下,卻依然頑強地活了下來。
1946年,為了恢復植物園,陳封懷等人開始四處籌集經費。條件相對艱苦,但一代又一代科學工作者卻從未改變初衷。
“我1957年從武漢大學生物系畢業便來到植物園工作,在這裡一待就是一輩子。”廬山植物園植物學家賴書紳說。
“我那時年輕,在野外做植物調查,遇到當地老鄉向我們問問題,要是回答不上來,老鄉會說:你們科研人員水平太低。”說到這裡,賴書紳笑了,“從那以后,這句話時刻鞭策著我,做科研要注重轉化為實際價值,轉化為服務百姓、服務生產生活的能力。”
1986年,20歲的張樂華從江西農業大學畢業,來到廬山植物園。30多年來,張樂華全身心投入杜鵑花研究中。野外科考時,他們住在老鄉家裡,小床挨著雞窩,每晚睡前都要喝一點酒,再把酒涂在身上,以防到處亂蹦的跳蚤咬人。“要想找到稀有植物,必須走小路,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越有我們要找的植物。”張樂華說。
出生於1975年的彭焱鬆,2000年來到植物園,成了賴書紳的學生。讓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每逢廬山下雪,大家都要步行幾個小時才能下山。“辛苦是辛苦了點,但轉念一想,冬天進山,既能欣賞雪景,又能鍛煉身體。”彭焱鬆說。
憑著一股樂觀和堅韌的勁頭,張樂華、胡宗剛、彭焱鬆都選擇留在植物園,繼續自己鐘愛的研究事業。“在最艱難的時候,我們總會想起前輩們的努力和付出。我們也都有一個信念,植物園一定會越來越好。”張樂華說。
開拓創新啟新程
晚上9點半,廬山植物園辦公樓二樓,植物園主任黃宏文的辦公室依然亮著燈。
2019年3月,江西省人民政府和中國科學院在北京正式簽署共建中國科學院廬山植物園協議書。同年4月,中國科學院廬山植物園第一屆理事會第一次全體會議在南昌召開,這也標志著省院共建中國科學院廬山植物園工作正式拉開序幕。
“江西在我國東西、南北的過渡帶上,對我們保護植物多樣性、發揮植物學作用、服務於國家的生態文明建設有重要作用。”黃宏文告訴記者,2019年剛來工作時,植物園科技人才不足,全園專業技術人員僅57人。
“一定要把植物園搞起來!”來到植物園的第一年,黃宏文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招聘人才。
在澳門科技大學任教的程春鬆來到了這裡,“有國家支持,我們的園子以后一定會成為植物科學研究最重要的基地之一。”
在東北林業大學任教的德國學者拉爾夫慕名而來:“我的研究方向是植物表觀遺傳研究,廬山植物園有很好的研究平台。”
植物園高層次人才招聘從2019年的5名博士研究生到2021年的22名,還組建了4個研究中心、16個課題組。另一方面,科研基礎條件也越來越好:數百萬元的共聚焦、熒光顯微鏡等,價值2000萬元的實驗設備和實驗室讓所有科研人員都振奮不已。
在這樣的平台上,學者們干出了不少成績。
“2019年,我們啟動了廬山森林生態監測大樣地建設。已完成廬山固定大樣地首次基礎調查,獲得676個樣點地理坐標信息,大樣地內樹高1.3米處胸徑大於等於1厘米的木本植物名稱、相對坐標、高度等信息,初步計算樣地坡度、坡向、凹凸度等地理環境信息。”彭焱鬆介紹,“這是植物學研究的平台性基礎設施,建成以后,通過對這裡100—200年的監測可以對全球氣候變化、植物演替和生態格局等提供非常好的參考。”
產自江西的小溪洞杜鵑一度被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張樂華先后去了井岡山多次,終於找到了僅存的一棵小溪洞杜鵑。如今,在廬山植物園的溫室裡,小溪洞杜鵑成功引種,毛茸茸的葉片很是可愛。
黃宏文表示,未來,在學科布局和研究團隊組建方面,廬山植物園將圍繞江西豐富的山區植物資源,以及環鄱陽湖生態環境,努力做好“一山一水”大文章。
植物園最早的那片苗圃,如今已是園中的鬆柏園。這些風雪壓不倒的大樹,用一圈圈的年輪深深地鐫刻著植物園80余年來的發展足跡,將這動人的故事講給后來人聽……
《 人民日報 》( 2022年04月13日 1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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