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一下思想中的霾（生态论苑）

　　■思想中的灰霾，表面看是思路不清，根子还是利益二字作怪。污染损害大家的健康，治污难免“伤及”大家的一些利益，两害相权，孰轻孰重？咱们可以好好掂量一下

　　防治灰霾，有必要清理一下思想中的霾。

　　思想中的霾，是指认识上的模糊不清，突出表现在几个方面。

　　——情绪有点急躁。治霾需要多少年？三五年能否见成效？发达国家用了三五十年，我们是不是不用那么长时间？一说治霾，这些问题总会冒出来。问的人心情可以理解，谁不想早点消除灰霾？说“明年见效”，人们更爱听，能做到吗？胖子不是一两天吃成的，减肥也不是一两天能奏效。实际上，谁也难以说清楚到底几年能见效。只能定出阶段性目标，扎扎实实地减排；只能说治霾力度越大，越能早点消霾。

　　——经常以偏概全。机动车限行，就能治住灰霾？征收环境税，灰霾就没了？管住工地扬尘，蓝天就能常在？……治霾行动开始以来，经常有人针对某一具体的治霾措施，提出类似的问题。这么问在逻辑上站得住吗？灰霾不是单一原因造成的，采取一方面措施当然治不住霾，可是，不针对一个一个具体原因采取具体措施，治霾该从哪儿下手呢？

　　——轻易否定治标之策。专家建议城市开辟风道，是治标不治本；有的地方用“雾炮”加湿降尘，是治标不治本；人工增雨，是治标不治本……很多治霾举措，都曾被指治标不治本。防治灰霾，治本之策是转方式、调结构，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采取很多具体措施。单看一项举措，确实只能治标，难以治本，但不能因此否定它的作用。一项举措是否可行，需要科学论证，管多大用，用了才知道，就是管用，也可能还有副作用。以“治标不治本”否定一项举措很不科学，应该允许尝试。

　　——一味指责环保部门。治霾过程中，环保部门两头受气，县一级环保局受气最多。严格监管企业，老板们不干，地方有些领导不满，说环保局阻碍经济发展；一有污染事件，老百姓不干，骂环保局与污染企业“猫鼠一家”。很多人认为，霾治不好，就是环保局没尽到责任。现实中，环保部门权力有限，不可能包打天下。环保系统固然也有腐败和不作为现象，但大多数环保人尽心尽责，怎么能把治污不力的板子都打在环保部门身上？

　　——迷信“最好办法”。城市治堵治污，有人认为限行是行政手段，不如采取经济手段，提高出行成本。有人建议政府必须寻找所有可能的治污手段，分析其中哪个手段对于公民的权利限制和侵害最小。任何治污办法都有利有弊。侵害公民权利少的措施，可能效率不高，效率高的措施，可能侵害公民权利多。公民甲与公民乙的利益诉求也不一定相同。限行看似粗暴，但对没车的人来说相对公平；在有车族内部，因为大家都被限，也是公平的。征收拥堵费、停车费、燃油税，看似温柔，但某些人不在乎那点钱，多花钱就可以多排放，对于大多数人不公平。只有多种治污手段一起用，兼顾效率和公平，平衡各方利益，才是“最好办法”。

　　思想中的灰霾，表面看是思路不清，根子还是利益二字作怪：想眼前多，想长远少；想自己多，想公益少；想局部多，想全局少。灰霾面前，无人可以独善其身，这“三多三少”的想法并不明智。我们常说健康是1，没有这个1，后面有多少个0也是白搭。污染损害大家的健康，治污难免“伤及”大家的一些利益，两害相权，孰轻孰重？咱们可以好好掂量一下。

　　《 人民日报 》（ 2014年12月20日 1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