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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別山裡護林人

羅蘭   洪菊
2020年09月08日08:08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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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巍大別山,峰巒秀美,森林茂密。在茫茫林海中,隱著一片仙境——黃柏山國家森林公園。這裡溝谷清幽、草木茂盛、山色秀美,是河南省森林覆蓋率最高、集中連片人工林面積最大、活立木蓄積量最多、林相最好的國有林場。

  上世紀50年代,黃柏山處處荒蕪。從1956年開始,一代又一代林木工作者用青春和生命,將一座座荒山植成了綠海。如今,黃柏山林場森林覆蓋率達97%,氧氣充足,空氣負氧離子濃度瞬間峰值可達47.8萬個/每立方米。水源充沛,每年為鲇魚山水庫涵養水源1.6億立方米。2006年,黃柏山被批准為國家森林公園。2016年,黃柏山被評為全國森林經營樣板基地。

  ①讓荒山披綠裝

  黃柏山位於河南省商城縣南部、大別山腹地,鄂豫皖三省交界處,總面積20.4萬畝,是華東、華中、華北地區的過渡地帶。歷史上,曾經郁郁蔥蔥的黃柏山,因連綿戰火和人為砍伐,幾十座山峰的樹木所剩無幾,隻留下陡石和荒草。因水土流失嚴重,黃柏山每年向淮河重要支流灌河傾瀉泥沙無數。

  上世紀50年代,響應國家“植樹造林,綠化祖國”的號召,“商城縣國營黃柏山林場”正式成立,有志青年來到林場,扎根深山植樹造林。

  “初建場,隻有7個人。縣裡抽調數百名社員,在場部背后的山坡上一下子栽植了3000多畝杉木苗,這是黃柏山歷史上第一片人工杉木林。”在黃柏山林場總部的大院裡,已經80多歲的第一代林業工人熊篤開向筆者講述起當年的艱苦經歷。

  那時工人們搭草棚,睡地鋪,風餐露宿,每天要煉山、整地、挖槽、栽植、除萌、撫育、砍灌、割藤。所有樹苗都是靠人從60裡外的達權店挑上山,星夜出發星夜歸,第二天必須栽下去,如果不盡快栽下去,苗木的存活率會非常低。

  熊篤開說,住在深山裡,交通不便,生活用品要到幾十裡山外長竹園供銷社買,而且還是限量,當時有一首打油詩特別能形容黃柏山林場職工生活困難:遠看像要飯的,近看像挑碳的,仔細一看是林管站的。

  雖然生活艱苦,但工人們干勁充足,他們秋天上山採種,冬天砍草整地,春天育苗栽樹,夏天砍灌護苗,一年到頭都有干不完的活兒,大家渾身充滿著勁兒。種樹,是他們唯一的目標,種樹,是他們喊了一輩子的口號。

  熊篤開老人回憶說:“三九天挖穴整地,穿著單衣還直冒汗。那會兒磨刀石可金貴,俺們中午一下工都搶著去磨刀。大伙兒不比旁的,就比干活,我比你干得多我就光榮。那時候興寫簡報,越表揚,越干得歡。”“看著樹苗一年年長高,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

  通過十六年艱苦創業,讓黃柏山出現了第一片郁郁蔥蔥的人工林,林場職工也由最初的7人發展壯大為上百人。

  ②寧可人下崗,不讓樹下崗

  到上世紀70年代后期,林場大面積人工造林基本結束,黃柏山披上了綠裝,到處生機盎然。林場工作重點也從造林轉為重點加強人工林撫育管理和低產林更新改造,全面提高森林質量和林地生產率。

  當時,如何讓幼林既成林又成材,解決林場生計,是急需破解的難題。1972年,根據當時的河南農學院老師趙體順對杉木林進行間伐的建議,在林場員工張培叢帶領下,林場開始對杉木林進行間伐試驗,並逐步探索出“砍小留大、砍彎留直、砍稠留稀”的撫育間伐經驗。在這一過程中,林場不僅在林業上獲得第一筆收入,也促進了木材蓄積量的迅速增加。

  黃柏山地處大別山區,人均耕地少、糧產低,對於當地的老百姓來說,林場郁郁蔥蔥的樹苗就是他們眼中的錢袋子,鹽罐子。一些不懂法又為生活所迫的村民曾偷偷上山砍樹,趁著夜色運到湖北賣出去。這讓護林員們傷透了腦筋,也一度成為村子和林場關系緊張的主因。林場職工不分晝夜同盜伐分子做斗爭。

  如果說林一代是“創業”造林,那麼“林二代”就是“守江山”護林。45歲的湯昌兵是個“林二代”。他1992年上山的時候,才17歲,子承父業成長為一名熟練的林工。他待得最多的地方,是林場裡最艱苦的瞭望崗。林場最怕山火。每年“十一”到第二年“五一”,是林場最為緊張的防火期,瞭望崗需要護林員不間斷把守,四周一輪換。上面沒有水沒有電沒有信號,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就著手電筒的光讀書、寫防火巡查日記。湯昌兵工作的地方隻有一個不足十平方米的瞭望崗,就這樣一個巴掌大的地方還足足開了6個洞,每個方向至少一個,便於護林員隨時觀察火情。冬天山上最低達到零下10攝氏度,即便這樣,護林員也不敢生火取暖,在林區,一點點火星都可能釀成不可預見的災難。

  到上世紀90年代末,偷樹的漸漸少了,林場護林壓力減輕,但經營卻陷入困境。此前,國家已對國有林場實行“事業單位、企業化管理、自收自支”的管理體制,國有林場要自己“找飯吃”,樹木成為“吃飯樹”,有些林場出現了竭澤而漁式的毀滅式採伐。

  2002年,余英祿開始主持黃柏山林場工作時,他說:“把這些樹像孩子一樣撫育了幾十年,為了‘吃飯’把它砍了,真不忍心。而且,砍了就沒有了!職工們都不答應。寧可人下崗不讓樹下崗!”

  第二年,黃柏山林場在河南率先推行國有林場人事改革:一批人守業,一批人離崗,一批人另謀出路。“當年就省下100多萬元,相當於把500畝以上、40年成材林留在了山上。”余英祿說,沒有一個分流出去的職工去他辦公室“討說法”,為了保護這片林子,這些職工不得不離開林子,離開心愛的黃柏山。余英祿感慨地說:“我們定下原則,林木蓄積的消耗量一定要小於增長量,有多少錢就發多少工資,這片林子是我們勒緊褲帶,從牙縫裡省出來的!”

  林場不僅不砍樹,還要再種樹。黃柏山林場租賃周邊鄉村山場4.2萬畝,全部栽上樹。林場的面積擴大近一倍,由一個不足6萬畝的小型貧困林場,蛻變為擁有10.6萬畝后備資源的中型林場。

  ③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每棵樹

  進入21世紀,林場對黃柏山森林資源進行了更為科學的分類管理。河南省國有商城黃柏山林場場長丁大軍對筆者介紹說,“我場採取工程規模造林、集中連片撫育和見縫插綠補植補造相結合的辦法,實行森林分類經營。”

  對天然林和重點公益林,林場實行封禁保護﹔對用材林和人工中幼林,實行定期撫育,不斷提高森林質量。同時開展了杉木豐產栽培技術研究、黃山鬆撫育間伐技術研究、毛竹豐產栽培技術研究等科研課題,為林場的營林生產提供科技支撐。

  通過森林培育和管理,2010年以來,林場年均開展中幼林撫育超10000余畝,新造、改培2000畝以上,同時建立森林聯防體系並實行森林防火、病虫害防治等目標責任制,以提高森林生態質量與品質。

  同時,黃柏山林場也迎來了“林三代”,他們正活躍在林場的各個崗位。

  樂俊龍原是黃柏山林場護林防火檢查站的工作人員,負責黃柏山林場林木外運檢查和森林防火檢查,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他主動投入到疫情防控中。“棗樹榜村是進入黃柏山林場的必經之地,黃柏山所轄6個村,人口6000余人,從武漢返回人員就有200多人。疫情防控任務很重,我必須堅守在這裡,守護好整個場區人的安全。”樂俊龍微笑著說。

  距離棗樹榜村16公裡的筲箕垱林點,林場工作人員朱賢龍正戴著口罩間伐改培。“疫情逐漸平穩后,生產也要抓緊。我們把小的、彎的樹木伐掉,套種‘鵝掌楸’和‘楓香樹’,這樣可以改良土壤,生態效果會更好。”朱賢龍說。

  每天天剛放亮,黃柏山林場黃柏山資源管理站站長朱賢銀就已吃過早飯,穿上橙色防火服,帶上磨得锃亮的鐮刀,進山巡防。砍砍雜草、去去枯枝,消除隱患是他每天進山的“必修課”。在總面積達20.4萬畝的林海中,駐守在八大林區近40個林點中的60多位像朱賢銀一樣的護林工人,日夜巡防其中。

  “林區工人和山區群眾都深諳此理:隻有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每棵樹,像對待生命一樣呵護每片林,才能保青山不老、萬古無虞。”黃柏山管理處主任紀道寶感慨地說,“自2003年起,我們實現了連續18年無重大森林火災、無森林資源損失、無扑火人員傷亡事故發生。”

  “這裡山是綠的,水是甜的,空氣也是甜的”。黃柏山的優美風光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黃柏山林場依托豐富的山水資源,從2008年開始,實施了由單一營林生產向旅游產業雙向發展的戰略大轉移,近10年時間,完成了人文景觀、自然景觀和景區綜合配套服務設施等工程,組建了導游隊伍,基本形成了集吃、住、游於一體的旅游服務網絡。旅游開發使黃柏山林場實現了由“砍樹賣樹吃飽飯”向“看樹觀景吃好飯”的轉變。

  旅游業還帶動了當地經濟的發展。當地村民發展農家樂70多戶,運輸商貿戶20多戶,種植香菇、大別山玫瑰、山木耳、鮮竹筍等土特產品,開展油茶、茶葉、野蜂蜜等農產品加工。截至目前,黃柏山森林總資產達65億元,職工年人均收入是當地同行業職工的2倍多。全場70余公裡林區公路實現了高標准硬化,現代化辦公大樓優美壯觀,職工公寓整潔舒適,林區林點功能齊全,林農民居生機盎然,森林景觀秀麗迷人……

(責編:丁亦鑫、李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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