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帥，與湘江親密接觸16年（我的家鄉我的河·人物）

工業廢水正通過株洲霞灣港排入湘江（2004年攝）。 　　李滌凡 李支國供圖

曾有“變色龍”之稱的霞灣港污染程度顯著降低，水體變得清澈見底（2013年攝）。 　　曹浪波 李支國供圖

　　【人物小傳】

　　劉帥，湖南省人大環資委監督處處長，知名環保志願者，2008年奧運火炬手，2009—2010綠色中國年度人物候選人。

　　湘江，千百年裡奔流不息，是長江的主要支流之一。它流經湖南永州、衡陽、株洲、湘潭和長沙等地，被湖南人視為母親河。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始，隨著沿岸工業經濟的發展和城鄉人口的增長，湘江遭受越來越多工業污水、生活污水等的侵染。為了還湘江以良好的水質環境，近十來年，湖南省年年將治理湘江作為一項重點工作。劉帥，因為工作的原因，16年親身奔走在湘江保護一線，見証了湘江治理的成效與困難。

　　變

　　江水曾像雞尾酒，近年水質改善但難比從前

　　1987年，劉帥初見湘江時，湘江河灘，柳樹和水草相映，行走在波光粼粼的江邊淺灘，總擔心踩到水草和蛇……這個情景劉帥至今印象深刻。

　　採訪中，記者了解到，上世紀80年代，湘江水質清澈，江邊環境怡人。然而，后來，眾多工業園相繼在湘江邊落戶，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企業和人口。

　　1998年4月，調至湖南省人大環資委工作的劉帥，參與了為審議《湘江流域水污染防治條例》而進行的調查，在湘江上游的永州、衡陽兩市，他第一次對湘江的污染狀況有了直觀的了解。永州有污染，衡陽更嚴重，“合江套地區的紙廠和化工廠，排出的污水五顏六色，都直接排進湘江。”他說。

　　據了解，1999年，湖南啟動對111家省管重點工業企業達標排放的檢查，以湘江流域企業為主。那一年，在湖南最大的工業排污口——株洲霞灣港排污口，劉帥見到，大量污水直接排入湘江，“顏色就像雞尾酒”。劉帥介紹，“到2005年，湘江水質差到了近十幾年的極限。有的地方居民隻能喝礦泉水。”

　　時至今日，10年已去。雖然對湘江的治理從未中斷，水質有了一定改善，但“邊治理邊污染，關了小企業又上了大項目，污水排放量還是大。回到曾經，難。”劉帥嘆聲道。

　　傷

　　污染總量增加，污水處理說而不動，農藥化肥滲透

　　多年奔走在湘江治理保護一線，劉帥很清楚湘江面臨的問題，也反復強調湘江治理的難處。“治理沒停過，污染卻一直在，要徹底治好，很難”。

　　據介紹，近幾年，湘江干流的水質基本保持在Ⅲ類水的級別，養育著沿岸近2000萬居民。Ⅲ類水在水質級別中屬中等，代表著水質可飲用的最底線。除了干流，湘江支流狀況也不容樂觀，“現在已經很難找到沒被污染過的支流了。”劉帥告訴記者，污染最嚴重的支流是瀏陽河。此外，撈刀河、龍王港、溈水、漣水、曾家溪、甘溪河等支流，污染都較嚴重。

　　記者了解到，主要的污染源是沿江工業園的工業廢水及沿岸的農業污染。劉帥介紹，沿江各地對工業園區排污的情況都很重視，先后關閉了坪塘、竹埠港等四五個排污嚴重的工業園。該關的關，該搬的搬。盡管如此，污染仍擋不住。

　　劉帥和同事調查發現，小型污染企業關閉了，可部分大企業仍有偷排現象，一些地方還存在污水處理設施建設滯后的問題。“污水處理廠建設工作在2002年、2003年時就提出了，但大多說而不動，行動遲緩。”劉帥說。同時，即使工業園關了，但企業總體數量還是在增長，生產量大，人口集中，產生的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也隨之增加。此外，劉帥指出，湖南是農業大省，農業生產活動很多，大量噴洒的農藥、化肥等，慢慢滲到地下水，流入支流，最終都匯入了湘江。

　　治

　　瓶頸在治理模式、資金和技術，需所有人共同努力

　　“你是湖南人民的母親河，你在三湘兒女心中流淌。”《我愛湘江》裡每句歌詞，都唱出了湖南人對湘江的愛。“湘江是我們的母親河，怎能忍心看她被傷害卻置之不理。”劉帥說。

　　從1998年到現在，劉帥將大把的時間都給了湘江。他參與湘江治理保護的立法和監督，與沿江各地政府和環保部門一起想辦法治江護江。

　　劉帥坦言，最初干這工作時，碰壁是常有的，“那會兒有的企業對我們工作不理解，甚至威脅我的人身安全。”這些年，湖南各級政府治理湘江的決心和投入都逐漸增強。據介紹，1998年湖南省人大常委會頒布《湘江流域水污染防治條例》﹔2013年又頒布實施《湘江保護條例》。2008—2010年，湖南實施生活污水處理建設三年行動計劃，進行湘江流域的綜合整治……去年，湘江治理被定為湖南政府一號工程。

　　盡管如此，湘江治理的整體工程卻有更多的困難，主要體現在治理模式、資金和技術上。

　　在他眼裡，環保治理者就是湘江的“醫生”，可這“醫生”不好做：目前，要想污染少，企業和產業就要升級，可升級就要有技術。同時，土壤污染、重金屬污染等新問題也層出不窮，讓人犯難。此外，盡管中央在治污資金上給了補助，但是縣鄉級的政府財力能力有限，企業自身也很難有充足資金投入到環保型設備上。

　　那麼，怎樣找到環境治理與發展之間的平衡？“不能忽略江水保護，也不能簡單地把有問題的企業都給關了，更不能把這兒的企業撤了搬到別處，又污染新地方。先污染后治理或污染轉移，隻會影響越來越多的人”。

　　劉帥對記者說，保住了湘江水質，就是守住了湘江的安全線、信心線。我們不但要守下去，還要往更優、更高的目標推進。他愛寫微博，“保護湘江，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網友互動

　　@天行健： 我的家鄉我的河，這個欄目真好，特別貼心。現在不少地方河流污染嚴重。歷來的宣傳要求大家節水，其實對我們南方來說，關鍵在於治理污染水源的問題。這是我們生活的地方，我們要關注、支持、監督環保事業。

　　@雨霖鈴：我認為，我的家鄉我的河這個欄目，除了曝光污染的河流，還應該採編一些地方治理河的好經驗好做法。

　　@戴帽子的TalkingTom：為這個報道活動點贊！關注百姓的利益才是關注民族的未來！

　　@MargueritteDaisyMimosa：看到“我的家鄉我的河”欄目之前對甘肅岷縣洮河的報道，希望人民日報持續關注，監督處理進度，希望看到岷縣政府實質性的處理結果。

　　@jawek：和報道裡說的一樣，太原這些年環境治理力度非常大，汾河變化很明顯，平時汾河公園裡盡是跳舞的、鍛煉的，老百姓幸福感高著呢！

　　《 人民日報 》（ 2014年06月30日 09 版）